第三章(1/14)

冬天到了。

这是柯雷厂后第二个冬季,飘飘洒洒不期而至的第一场雪,在萧瑟灰暗的天地间铺上了一层洁白。给晦暗生活中柯雷的心境带来了一抹清新的亮色。

三车间的年轻太少了,车间里大部分是1958年以前厂的工。到如今这十二年里,算柯雷他们这批总共才进了十四个;1964年进了三个学徒工,1968年进了五个大学生,1969年进了柯雷他们六个学徒工。

那些年龄大的工,大部分文化低,有的连学都没上过,从小就在私烘炉学徒,一个大字不识,虽然朴实,但自私狭隘也是他们时常显露的本色。比你辈分大的都是大爷,技术活是我的,脏累重和伺候的活是你徒弟的年青的。柯雷早上要早来做生产前的准备,生产中要抬抬搬搬架架,拣脏累重的活。收工时还要打扫卫生,给师傅打洗脸水。但到了评比时,先进个都是班长和掌钳师傅的,根本就没有年轻的份儿。

旧时的观念不仅锢滞他们自己也封杀年轻,这使车间的气儿,像充塞着加热炉里窜出的黑烟,涂着灰色油漆的锻锤,灰色的锻件,熏黑的墙壁的车间一样灰色晦暗。

年轻少,尤其是年轻的更少。三车间里里外外总共才六个。除了李珍、鞠芳和天车工宋燕已近半老徐娘,还有1968年毕业厂,今年相继结婚的两个大学生,一个叫桑云,是浙江宁波,毕业于南京工学院,宁波音夹杂着半生的普通话。另一个叫赵丽华,是西,毕业于吉林工大,俩鼻子上都架着一副近视镜,在柯雷的眼中,近视镜增添了她俩的知识分子气儿。桑云比赵丽华清秀一些,透着南方的气韵。和她俩一起厂的大学生,还有四个男的。六个都是以“知识分子是改造的对象”被全部安排当了工的学开锤,男的帮钳。也许是书生气太浓了,在掌握生产技术要领的过程中,他们显得特别笨拙。还不如柯雷这些晚他们进厂一年的中学生们快捷和有灵气儿。像荒料这种活儿,男的没一个能打好的,糟糕的连个儿都翻不过来,好一点的也锻的七扭八歪。桑云和赵丽华学开锤也是常挨掌钳的狗呲。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是家常便饭。

只有和柯雷同厂的胡秀媛是年轻姑娘,胡秀媛和柯雷是同校同班的同学,格十分腼腆,一张扁瓦脸,两只小抠漏眼儿,但皮肤白净,找回了其貌不扬的不足。初学乍练开锤技术,经常受到掌钳师傅的无抢白和喝斥,她的脸就像被一拍扁的红萝卜,窘迫得通红,手忙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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