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贞功辟恶，法存一心（9/11）

没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。重伤未愈逞强运劲，自来是武家大忌，但他所修习的《元恶真功》乃古往今来内家万法中的一朵奇葩，创制这门武功的研医理武论，透彻体百骸，穷究各种学问至至，耗费的心力不下于从无到有地编纂一库真经道藏，只为实现一个奇想天外的念——以心为功，随想即成。撇除当中繁复微的施行理论，一言以蔽之，《元恶真功》的威力只取决于一物。

“……就是你的想像。”独孤寂还记得那抱着年幼的自己，悠然走在山脊之上，笑着屈指，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瓜。穿云山的棱线只有成的肩膀宽，不过一尺余，光秃秃的寸不生，遑论成林；两侧的断崖陡如刀削，不见底，云朵全在脚下，不时传出盘鹰长唳，翼影穿梭。

“你想敌怎么死，他便怎么死；你想身子怎么著，它便怎么著。天地为笼，身为枷，唯心为翼，万里遨翔！这，便是《元恶真功》的真义。”那点了点他小小的胸膛，咧出一白霜霜的尖牙。

小十七已经不会害怕了，无论是他的长相，还是所处的险境。从一回被那劫出睡房起，小十七已陪他经历过各种不可思议的冒险，男童从不知道一昼夜间能去到的地方，与他常起居的镇东将军府有如此巨大的不同；他知道世界远比自己想像的更辽阔奇妙，开始衷心期盼起那倏忽而至的下一夜。

“如果我想像自己能飞……”男童在高空的猎猎气流中几乎听不见自己，但他知道那一定能听见。“我也能飞吗？”

那哈哈大笑。“能，就像这样！”袍袖一卷，两斜斜倒落，下脚上，呼啸著坠苍鹰隐没的茫茫云雾中——独孤寂回过神，旷无象的背影已隐约可见，调匀气息，一抹额汗，强烈鼓动的心脏慢慢敛起砰响，恢复到能即刻接战的状态。只要专心想着“我能办到”，这副身体便能呼应意志，做出反应——这才是《元恶真功》的正确用法。

那叫小叶的蠢小子有根骨、有毅力，甚至连运气都算不错，可惜想像力太过贫弱，童心更是早早便完蛋大吉，注定宝山空手而回，无法彻悟《元恶真功》的真谛。

但旷无象不是那样。以那眼光，不会将真功授予心弱之。

独孤寂自视极高，但旷无象那一锤之所以没将他的左膀废掉，甚至由得他卸去千钧之力，可能只有一个；待见到他在这么热的天气里披着熊皮，又对小燕儿捣向背心的那拳生出杀意，答案已然不言自明。

只不知发了疯的心智，还能不能算是